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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极致而剔透的影视作品中至为重要的两个角色,却在背靠背的访问中对诸多问题表达出了种种相左的观念——这种有趣的对照反而更增添了我们对这次创作背后元力的兴趣。
寻找共识在这里仿佛忽然变成不是最紧要的事了,谁又能说非得是“共鸣”才能成为默契搭手的基础呢?
我们本来就是那么不一样的一个又一个个体,能遇到已经不易。若能还有那么一些些的感同身受、同仇敌忾或仅仅是能分享某个瞬间的某一段旋律某一本诗集里的某几个字句,便实在是不可求也不可追的奢侈了。
与这些“难得”相比,那一点点遗憾和失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两年前的那一遭由夏入冬再回到春暖花开的时节的路途,至少是他们一起走过的。如果非要深究什么意义,大概全都在“再也不会重来”里。
复杂与纯洁
逃离与平静
“黄色树林中分出两条路,
那个晚上,她骑自行车带着他,穿过差不多整座小镇。整座小镇都睡着了。他念了这首诗给她,就只是一首诗。念诗前和念诗后的很长时间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也不必说。
《微暗之火》花絮视频
这是张新成在《微暗之火》全剧中印象极深的一场戏。这场戏拍了很久,几乎从开机一直延伸到拍摄快要结束——足有四个月或者五个月那么久,因为那条骑车的路线几乎遍布在取景地的全部场景中,所以每次转场后都要拍一段。
对张新成来说,这是他尚且不算漫长的职业生涯里,至为“珍贵”的一场戏。“贵在沉浸,就是相信,无比的相信。很多人会觉得,生活中为什么要有诗歌?尤其很多现代诗,因为写得朦胧,你不知道诗人想表达什么。但是当你真正进入其中,你会通过诗歌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你会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纯洁、这么浪漫的东西。”
坐在“南雅”的自行车后座上,身为“周洛”的张新成那一刻又一刻就是真实地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有人骑自行车带着一个人,那个人受伤了,他在后座上面念一首诗,我相信,特别相信,我相信我就是那个人。”
接拍《微暗之火》之前,张新成非常明确自己对过往的表演“厌倦了”。“也没有人说你张新成演得不行,但那个时候我就是烦了过去的自己选择的表演方式了。”事后反刍,为什么想做演员这个职业?张新成坚定地觉得答案是“反差感”。
“之前一板一眼、可丁可卯的东西‘玩’多了,我就想‘玩’点随意的。”握住《微暗之火》的剧本时,张新成就“已经做好准备要往‘死’里干。”事实上,结果也是一样,他在不同的场合说过许多遍一样的话,这一次创作过程他就是感觉:“(过去的那个)自己‘死’了。”
这样的极致和畅快带来的却并非“死”去活来的摔打,在婺源拍摄《微暗之火》的五个月里,张新成过得平静又从容。
许多等待的时间里,他练毛笔字,认了组里的美术指导做师父。雪落下来他们就拿雪水稀释墨汁,偶然见到手边喝剩的红酒,也会滴两滴掺到墨汁里,看看不一样的颜色会让墨色有哪些渐变的可能。
张新成感激自己的师父总是鼓励他,甚至教他不必对自己过分严苛,临帖不是临到一模一样才算好。“她说这个东西你迟早会学会,更要学的反而是打开自己,随心所欲。”
张新成还在剧组看完了刘慈欣一整套《三体》——顺带读完了《球状闪电》。“宇宙的尺度太大了,人类的存活在地球几十亿年的过程里根本不值一提。
克拉克在《2011太空漫游》的导言里面就写过了,每一个在世活着的人,身后都有30个已经在这个地球上存活过的亡灵。再往前倒,从第一个人类到现在开始可能已经存在了1000亿人,你只是其中渺小的一个。表面上看现在人类文明无比的发达、无比的自大,但其实在宇宙中什么都不是。那唯一的意义是什么呢?”
张新成就是在《微暗之火》的剧组里想明白了这件事的答案之一:“唯一的意义就是你让自己浪漫快乐地存在,你给自己的活着一个念想。我想明白了,人活着,就是为了浪漫而活的。”
近半年的拍摄期,张新成没有离过组,拍摄强度不高,他也不必紧锣密鼓地在每一场戏里噼里啪啦地输出台词。“我说词的频率不高,每一句词我会先内心有一个强烈想要说这个词的冲动的时候我才去说这个词……导演给了我们很大的安全感,我可以非常放松地进入周洛的人生,脑子里没有杂念。这段时间,是我迄今为止内心最平静的时候。”
同一时间段里,童瑶却在经历着身心的双重苦痛。
开机后一周左右,她曾萌生过逃离的念头。“从头到尾我都觉得,是《微暗之火》这个戏选了我,不是我选了这个戏。但是我也一直相信,我是可以的,可以去突破内心对于伤害的承受力,但当一切真实地冲到面前的时候,我发现还是非常的难以面对。”
最直接的反应来自身体本身:浑身的过敏症状从进组之后便开始慢慢显现。“脸、脖子、胳膊、后背,全都过敏,狂痒,完全好不了,每天都睡不了觉。”
每天出门开工之前,她内心都要经历漫长的心理建设,她知道,实话是:“我很抗拒进入那个戏剧情景里去。”但中途离场这样的事情,终究不是童瑶“要强”的性格能允许自己做出的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去迎接每一天的到来。”
有一场戏是在祠堂里,南雅在众人面前被丈夫毒打,女儿也在现场眼睁睁看着,受辱和崩溃的级别到达了顶峰,那样的“撕裂”和“破碎”之后,所有的缓和与接受,都要身为演员的童瑶自己独立面对。
“流言蜚语、老公家暴、所有人的指指点点、逃不开的命运的束缚……”还有婺源冬天冷到骨头里的冰凉,都在那段时间里成为了童瑶塑造这个角色的阻力同时也是抓手。“这就是南雅的真实处境,我没有办法选择,她更加没有办法选择。那段时间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南雅。”
“没有杀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强大。”这句话,童瑶在采访里至少说过了三遍。
2021年到2022年的跨年夜,是《微暗之火》全组一起度过的,那天晚上,童瑶第一次喊伙伴们一起去她房间包了饺子,那也是开机两个多月来她第一次敢去主动亲近大家,在那之前,她生怕自己因苦痛带来的压抑难过会给周围人增添负担。南雅的孤独感于是也成了她与自己相处时的一份陪伴。
遗憾与浪漫
后来经常会在童瑶脑海中出现的画面,除了那段两个人在自行车上的夜路,还有另外一场湖水里的戏。
南雅试图实施逃跑,被抓回来,又是一场暴风雨一样的拳打脚踢。围观的人群最后终于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了,渐渐散去。南雅一个人爬起来,从家里走出去,一直走,一直走,周洛跟在她身后,一直跟,一直跟。走到山拗间一池湖水里,南雅一步一步走进去,脱掉衣服,背过身,终于让周洛看到了她一身的伤疤,知道她过去几年到底在过怎样的生活。
《微暗之火》花絮视频
“那不是一场感情戏。”童瑶言辞确凿,“南雅这种经历了这么多的人,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境地里,她怎么还会相信爱情?但人不能没有期盼地活着,哪怕是一个陌生人这个时候给予的一点点善意,也会让人觉得是温暖的。”
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总有什么是属于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温存。“他们俩不只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有互相救赎、互相理解和心灵相通。他们就是彼此之间黑暗的洞里突然有一个裂缝,射出来的那道很微弱的光。”
“就是浪漫至死。”张新成的解读更加直接而热烈,“就相当于不管外面世界怎么样,在他们俩的那个小世界里我觉得是无比纯洁的——而且从周洛的视角更是这样,他觉得他是世界上在那个时候追求极致浪漫的人,但是这个极致浪漫可能代表痛苦。周洛对这个世界抱有恨意,但对于他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又会拼尽全力。”
“你还相信《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吗?”张新成忽然反问过来,我一时语塞,就在我还未给出一个明确回复的当口,他补上了这样一句:“在以前大家是相信罗密欧与朱丽叶会为爱而死的,但是现在大家都只是想保全自己,反而会觉得他们的故事太‘作’了,搁现在怎么可能?”
事实上,《微暗之火》里就有和“罗朱”近乎一样的剧情,很多次,周洛偷偷潜入南雅家,都是翻窗台走的窗户。“对,就天天翻墙。”张新成猛换腔调,背诵起了莎士比亚的台词,“噢~我的罗密欧你在哪儿?我的朱丽叶,请快翻到我的窗台,入进我的床……”他一点不觉得这样的台词是可笑的。“周洛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你在看戏的时候也会很笃定这件事情。”
对于这个故事的理想收尾,童瑶和张新成也有自己的设定,不出意料,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结果。
童瑶特别希望南雅和周洛的未来,就像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里,周洛对她许诺的那样:“走在北京的大街上,宽广的长安街,到处都是音像店,在家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到了秋天漫山遍野都是金色的,两个人带着女儿宛湾在后海划船,宛湾的病也好起来了……”就是这样“简单的日常”,这种对于南雅来说“非常难以得到”的日常,便是童瑶想要赋予南雅的未来。
但张新成心里却笃信,这个他在剧中以周洛之口勾画出的未来并不会真的如愿到来。“要有遗憾,才是童话。因为恰恰,遗憾也是浪漫的一部分,或者说,遗憾本身就是浪漫。纯爱是一定会与现实彻底脱钩的,如果成真了,大家会觉得太荒谬了。纯爱,或许就是得不到的吧。因为得不到,才有美在其中诞生。”
摄影/吴明
策划/张婧璇
统筹/王禹斯
新媒体编辑/Timmy
采访、撰文/吕彦妮Lvyanni
童瑶化妆/春楠
童瑶发型/刘雪亮MQ
张新成妆发/LUCKY安然
造型/栩栩
制片/Lily
造型助理/格格、李子
排版/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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