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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遗传病,举止怪异,英年早逝,都不影响她笔下的精湛

时间:2019-06-04 15:31 来源:时尚芭莎

某种意义上说,疾病或许限制了奥康纳的写作格局,传记作家布拉德·古奇称奥康纳的生活经验是“围着房子和鸡窝”。

【时尚芭莎网讯】时尚芭莎

孔雀

主笔/葛亮

小说家,文学博士。现居香港,毕业于香港大学中文系。任职大学中文系副教授。著有小说《北鸢》、《朱雀》、《七声》、《戏年》、《谜鸦》、《浣熊》,散文《小山河》,电影随笔《绘色》等。作品两度获选“亚洲周刊华文十大小说”。2017年“中国好书”获得主。

美国南部的某个城市,和一位当地作家提起了奥康纳。

就像在南美和一个路人谈论阿言德一样,是入境随俗。

那位当地作家平淡地说,奥康纳,可惜死得早,也所幸她死得早。

字面上理解,奥康纳的一生,确实极其短暂。

弗兰纳里·奥康纳生于美国乔治亚州,三十九岁时死于家族遗传性的红斑狼疮。

长期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天主教的宗教力量自然成为她的精神支柱。

某种意义上说,疾病或许限制了她的写作格局,传记作家布拉德·古奇称她的生活经验是“围着房子和鸡窝”。

然而,在奥康纳并不算传奇的生命历程中,有些重要意象被放大并加以强调,像一些定格的段落,成就了这位作家。

当然,其中有一些相关她个人的癖好。

如养病期间她在乔治亚州的奶牛农场所饲养的孔雀,她所喜欢的乐队“罗伊叔叔与红溪牧童”(Uncle Roy and his Red Creek Wranglers),她总会不失时机地让他们在小说中露个脸。

当然更挥之不去的,是她自身的生命体认。

其一是疾病所带来的残缺感。

奥康纳笔下的主人公,常常有着这样那样的病症或身体残疾,如《救人就是救自己》中的独臂人与智障少女,《善良的乡下人》中失去一条腿的女博士,甚而《圣灵所宿之处》中的阴阳人。

对这些身体残缺者,她的刻薄有如自戕。

与此相关的,是她的作品中死亡意象的叠现。

这些死亡多半与暴力相关,甚至于横死。

我首次读奥康纳时,震惊于那种对死亡冰冷轻慢的毫不宽恕的态度。

灭门、突如其来的枪杀、被拖拉机仓促辗过脊椎的尸身,纷至沓来。

以上所谈的种种,都可回到这本叫作《好人难寻》的小说集。

【美】弗兰纳里·奥康纳 著

周嘉宁 译

奥康纳曾因其暴得大名。

对这本小说的评价,往往会聚焦在“邪恶”二字。

虽则这些文字背后,我总是看到一张阴郁冷笑的脸,但仍觉得这个词用得未免武断。

我更感兴趣的,并非是所谓恶行本身,而是她所释放的土壤,即是“日常”。

《好人难寻》一篇,故事脉络颇为简单:一个生活在佐治亚州的老太太与家人出游。

老太太是个貌似笃信的基督徒,她表面上的虔诚与琐碎构成了这篇小说的主调。

与此同时,她是个内心戏很足的人。

这些戏在日常的场景下,一点点释放出她内心的“小恶”。

当然她自己未意识到,这些会成为蝴蝶效应的毫末,导致举家灭门的惨剧。

小说开始不久,就谈及她的虚荣。

她在出行前精心地装扮,只为“万一发生意外,过往行人看见她暴死在公路上,谁都一眼就能辨认出她是一位高贵夫人”。

你会发现,她的每一点微小的积恶,都来自于庸常。

如同文中“每隔几分种就让自己的呼噜声扰醒一次”的细节,有种让读者难堪的感同身受。

车祸后,老太太偶遇命案在逃犯“格格不入”(misfit)。

她在一种荏弱而苍白的逻辑加持之下,似乎理直气壮面对这个普遍意义上的“恶人”。

这个逻辑即是宗教。

奥康纳的笔触,似乎充满了对宗教无力救赎的嘲讽。

不难理解,她的作品也因此受到了严厉的指控,被某本天主教杂志认定是“对《圣经》的粗暴否定”。

奥康纳自我辩护说,小说家“不应该为了迎合抽象的真理而去改变或扭曲现实”。

她恰恰是为那些“认为上帝死了的人”而写作,她以文字作为她的惩罚或救赎之道。

2015年,美国邮政署发行了一枚奥康纳的纪念邮票。

邮票上是奥康纳求学时的照片,身后是四根孔雀翎。

奥康纳对孔雀的钟爱一生未变,甚至写过一篇文章《百鸟之王》,讲述她饲养孔雀的经历。

奥康纳养殖了一百多只孔雀,但她的行为并未得到邻里周遭的认同。

“我发现,许多人天生就不能欣赏孔雀开屏的美景。

有一两次,他们问我,孔雀‘有什么用’——我没有回答,这是个不值得回答的问题。

”其间她还提到与一个卖篱笆桩的人的对话,后者说因为家庭的厌恶,不得不杀掉了自己养的孔雀,并且存放在冰箱里备食。

奥康纳问他味道如何。“也没比任何别的鸡强到哪里去。”他说,“但是我宁可把它们堆着吃,也不愿意听它们叫。”

本文原载于《时尚芭莎》6月下 读书专栏

主笔/葛亮

编辑/徐晓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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